猿丁在浇花

德赫已退坑,不用再关注我了

【原创赞丸】雨夜⑥(完结)

“我在等。”

“你在等什么?”





Riki定定地看了Santa一会儿,把眼睛闭上,又睁开。然后他开口了:

“我父亲是日本第一大的暴力团东京组的骨干成员,为了一些方便结过婚,妻子是一个正经上班的白领,一开始不知道他干的那些营生。后来知道了,她受不了自己丈夫无爱的婚姻,出轨了公司的同事却不小心怀孕了。她惧怕我父亲,就骗他这是他的孩子,顺利地怀胎十月生下我,然后她就和那个同事逃离了东京。”

“可想而知我父亲有多愤怒,他本来就对小孩没什么爱心。只有那种传宗接代的观念。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妻子跟别人跑了,我又不是他的孩子时,很自然地起了杀心,他打算把我溺死在河里,也确实那么做了,可惜他选了一条离总部太近的河,那天又好巧不巧遇到了总组长。”

“组长问他在做什么,我父亲如实相告。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天知道,但当组长看到了他手上那个婴儿,本来被浸到水里时肺部进了一半的水,早就应该没有知觉了,我却顽强地咳嗽哭闹着,一副和命运抗争到底的模样。而组长或许是从这一幕里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细节,决定收养我这个什么也不是的弃婴,培养成组织的成员。”

“于是,没有任何人问过这个无辜的孩子的意见,我就这么被带进了黑组织,引向了一条暗无天日的道路。也许曾有过机会,我会彻底地沦陷在黑暗的魔掌之中。但我那所谓的养父,虽然他膝下无子,但也不准备把我当成他的亲生儿子对待。他像对任何一个从小被黑组织拐卖的小孩一样对待我——其实我猜测他名义上地收养过很多小孩,想在其中挑选具有天赋的黑道继承者。他也许曾见到过我眼中罪恶的火焰,但不知道何时那火焰熄灭了,我也并不是他要找的天才罪犯。”

“所以我就像任何一个出生在泥垢里的人在泥垢里翻腾挣扎得越陷越深一样,小时候干的是扒手、骗子的活,能提动刀了就开始被训练去杀人。在一个孩子还没领会什么是生命时就教他去杀害生命,恶魔就是这么被培养出来的。然而其实我们自己也根本算不上一条生命,我们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Hina和Shori,我们是少数没有被成功转变成恶魔的可怜虫,抱团在这片沼泽里越陷越深。他们是被拐卖来的小孩,因为展现出极强的学习能力和生的欲望而免于变成更糟糕的商品,失去了原本的家庭却幸运地拥有了彼此。还有鸭鸭,鸭鸭和我们不算亲近,他是组织的骨干成员,拥有更多的自由和人权,却愿意给我这个无名小卒施舍他真诚的温暖。相比之下看起来我更加无依无靠,但当时他们是我拥有的一切意义。因为我并没有完全地拥抱黑暗,也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头绪。也许我会在某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败被杀,或者因伤死去,之类的。”

“就在我认为我会这样浑浑噩噩地得到自己人生的结局——实际上那时我才刚成为组织的正式成员不到两年。突如其来——或者是蓄谋已久的,在我身上发生的犯罪,几乎将我整个人彻底地撕裂。我那个所谓的继父的弟弟,是他身边的真正二把手,暴力团的副组长,似乎是玩女人玩得腻了,盯上了我这张有点阴柔的脸,在我18岁那年,把我……强奸了……”

说出这句话时他看起来要昏倒了,而Santa也不知何时放下了刀,竟然想伸手去扶他。

“我没事……”Riki摆了摆手,“我要把故事讲完,毕竟我欠了你一个真相……真相就是我在还没有获得自己生命的真正掌控权的时候,我连自己是否应该活着都被这个男人撕扯得差不多了。头一次,我憎恨自己的身体,憎恨自己的脸,也憎恨自己为了生物本能的苟且偷生,甚至都无法去反抗他的兽行。我知道没人在乎我是不是像一个可悲的男妓一样被人凌辱玩弄,但组织的副组长的生命却意义非凡,我越反抗,只会被折磨得越惨,而我要是杀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的胆怯确实是助长了这个禽兽的气焰,他一有机会就侵犯我,我试图向组织申请离开这座城市,但他居然将我化为了他的部下,似乎在向我炫耀我的生命就像他买下的商品一样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里。最后就连Shori和Hina都发现了,他们为我愤怒,想让我杀了副组长。依照他们那刚烈的性子,我知道他们也厌烦了像枪一样被人端着到处使,想要这样脱离组织弄个鱼死网破。但我不能让自己牵扯到他们的生命安全。我们也可以悄悄地逃走,我们花了几年秘密地准备一切,可惜我被那个男人看得太紧,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种地狱般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三年前,那个禽兽的生日宴上。我也被要求出席那个宴会,不出意料又被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里。我只猜这又是一次常规的侵犯,但没想到这次他喝多了酒,竟然开始对我施虐,他用刀子划我,用皮带抽我,最后他竟然双手死命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似乎想要把我勒死。”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似乎也挺好的。但当时生物的本能促使我在垂死挣扎之中摸到了一把刀,我用尽自己全身力气扎到他身上。他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倒下了,而我瘫在那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但即使等我反应过来也太迟了,那把刻着组织纹章的刀插进了他的大动脉里,而我的身上沾满了他喷涌出来的鲜血。”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暴力撞开了,我迅速转身,想要反击到底。没想到却是Shori和Hina,他们今天本该负责外面宴会的安保,而不应该出现在这层楼这个僻静的房间里。见到我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坐在一具尸体旁边,他们却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似乎他们早就知道我今天要杀人。后来我才知道,Shori之所以撞开房间的门,是因为在外面巡逻的Hina,听到了我那痛苦的惨叫。”

“非常迅速地,他们就决定了这只能是一场拼个你死我活的局面,无论我如何劝说,想把自己交出去,如何想让他们不要搅进来,他们都决定,我们不可能简单地逃脱这一切,我甚至都不能就这样走出这里,我们只能一起杀出这座大楼。他们甚至很快地通知了鸭鸭,让他给我们准备逃跑的工具,无论鸭鸭怎么在电话那头大声谴责他们鲁莽的行为都置之不顾。我们确实花了一番力气杀出去,但幸好当时我们都活了下来。那一晚我们在东京的码头分道扬镳。在之后就是鸭鸭带给我的,他们的死讯……而我本来就应该在那一晚结束的生命,为了他们两人,也为了自己,在这个国家苟且偷生,多活了三年。”

他看向Santa,说道:“这就是全部了……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Santa也看着他,但却没有说话。他只是像憋着气似的,咬着下嘴唇呼吸着。

Riki坐回床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于洋会因为他们而死,或者说,愿意为了他们而死。也许他听他们说了什么。但他抛下了你,是吗?我也感受过这种滋味……”

他自顾自地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就像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他透过一层又一层的水帘子看着Shori和Hina坐船离开一样:“你杀了我吧……如果这样能解开你的心结,如果这样能为你唯一的家人报仇的话……毕竟我们都是没有生命的,对吗?我们的命不属于自己。对于我来说,活着真的是挺累的。而对于你来说,似乎报仇也只能这样了。”

Santa走上前两步。

“等一下,在你要杀我前,你能不能先抱我一下。”Riki突然说。

Santa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他注视着Riki那双大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拜托了,就当成我的遗愿吧,我不会反抗的,我没有武器,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Riki展开了一下他的外套示意道。

Santa继续盯着他,慢慢靠近。他不看他其他的身体部位,所以他用他的手代替他的眼睛。他的手指点在Riki的肩膀上,顺着肱二头肌肉滑到胳膊肘,然后像鱼一样游到他的后背,沿着那条向外突出的、覆盖着薄薄一层皮肉的锁链一样的脊椎一节一节向上摸去,最终一只手扣住了一边肩胛骨,另一只手握住了柔软的后颈。他闭上眼睛,吸入那头黑发上廉价的洗发水香精味儿,感受他的腹部贴着Riki那一排肋骨,滚烫、立体,他曾经在模糊的显示器上见过的,看起来一碰就会破碎的肋骨。

Riki在他怀里发抖,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你叫什么?”

“赞多,”他回答,“宇野赞多,你呢,Riki?”

“近田力丸。”

宇野赞多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只听近田力丸说:“现在你可以杀我了。但不论用什么方法,请快一点,拜托了。”

宇野赞多没有动,只有垂放在大腿旁的右手手指开始敲打。他在听雨声。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近田力丸惊讶地问道。他愈加苍白的脸看起来快要昏倒了,宇野赞多想扶住他,但现在还不行。

“我在等。”

“你在等什么?”

“我在计算这栋大楼爆炸的时间,”他慢慢咧开嘴角,露出于洋死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真正快乐的微笑,“还有我们能不暴露地在爆炸前离开这里的时间。”

——完结




这是我第一篇写完全文的中篇,最后一章实在对不起各位,我生病有点严重,只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了。但好歹也是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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